《攻略偏执反派又抛弃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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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河西岸,经阙塞山流下的水边,正充斥着许多嘈杂的讨论声。
“弓如满月,好俊的身手!”
“哎呦,真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了。”
河岸的地势很是开阔,许多柳树枝上都被系上了色彩鲜明的碎布,上方削去外皮,露出里面的少许白芯。这是北方射柳的旧俗,持弓者要以箭矢射中露白处,柳枝断落才算成功得筹。
人群中间亦有身穿灰色衣衫,作僮仆打扮的人正捡起地上被射断的柳条,放在了旁边记数的地方,一群好事者纷纷拥拥地围绕着中心持弓箭的鼓掌叫好。
不远处,一个名为梁巡礼的中年男子笑着负手而立,神态甚是愉快。
他刚升任御史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便趁着上巳的好意头,为家族中的后辈子侄们开了场射柳的比试。见场中为首的身影得意洋洋地将断枝抛向记数处,他朗声笑道:“十一郎已拿下三筹,可还有……”
梁巡礼正捻着胡须点评族中子弟的箭法,忽见不知道谁射出的一支铁箭失了准头,竟然直直往河边而去了。
“快去看看。”他立刻警醒,迅速抬手止住了众人,“不要伤了过路的人。”
候场的家仆听命去查看情况,很快发现那铁箭钉在离河滩不远的地面上,旁边站着一个云白色衣袍的秀美少年。
“实在抱歉,郎君可曾伤着?”
家仆先出了声询问,随后恭谨地半低着头打量对方,视线扫过精致的衣身布料,看见他腰间蹀躞带上双螭相缠的带扣,不由得吃了一惊。
当下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折返,向望着这边的梁巡礼禀报:“郎主,似是位贵人,仆不敢擅作主张。”
听到如此回话,出于谨慎考虑,梁巡礼不由得打消了叫后辈去询问的念头,亲自走了上去。
树下的少年神色悠闲,正俯身拨弄着箭簇,虽然只是孤身一人,却明显气度不凡。交错的光影中,他精致而柔和的侧脸被割裂成明和暗的两色。
的确是位贵人。
梁巡礼眼底霎时精光一闪,抬手整了整身上的常服:“竟是清河王殿下在此游春,梁某治家不严,不慎冒犯殿下了,还望见谅。”
“是我自己没带侍从,只不过随便走走,刚巧碰上,没什么冒犯的。”
晏绝从容地转头望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梁御史不必太客气。”
尽管清河王看起来没有把这个小问题放在心上,但梁巡礼也未敢全然当真,当着对方的面斥责了自家子侄几句,随后以赔罪为由,邀请晏绝一同往设席的地方走。
其实他和清河王打交道极少,碰面纯属偶然,本来没什么好谈的,但说来也是刚巧,他这会还真是有件事需要旁敲侧击一下。
不过都是混迹朝堂的人精,梁巡礼不急着直入主题,反而面上带了些打趣的神色,看向少年手上的一抹新鲜的绿色。
“清河王殿下似乎也正到了要考虑婚事的时候了。若是心有属意之人,只怕要及时向太后禀明才好,否则若是佳人另许,便不免遗憾了。”
他身为御史,自认眼光颇为刁钻,一眼就看出清河王手上的柳叶编环必定是女子所赠,所以才有这一番调侃。
要知道上巳节可不是普通的日子,如《诗》颂言,“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自古以来便是有情人相会的时候。
在这时节以柳为礼,若说不是有意,连他都不信。
不过晏绝却并未接口,因为当着梁巡礼的面,不好把东西怎么处理,只是让垂下的衣袖略微遮住了它。
柳枝坠在手腕上,带来轻微的沁凉,是河边水汽那种令人不悦的潮润。
他低头看了一眼,但脸上没有什么被打趣后的羞窘之意,反倒不着痕迹地把自己从言语中摘了出去:“梁御史见微知著,的确洞察力非凡,不愧是皇兄时常夸赞的能臣。”
夸赞不过是一笔带过的场面话,梁巡礼自然识趣得很,没把这样的辞令当真,只惯例自谦了几句,然后借机闲谈了起来。
“殿下可还记得相州刺史赵筑的案子?闹出了这样一桩大案,御史台现在也是忙碌得很呐。”梁巡礼说着说着叹息一声。
开春以来,他和同僚们耗费精力最多的无疑就是这件事了。
赵筑的行为甚至还不是督查查出来的,而是被人检举,一一列罪,可谓丑闻。
当时皇帝听闻后便大怒,当场要求御史台和廷尉立刻审理案件,并让身为丞相的咸阳王负责此事,严令各方务必要彻查清楚。
当然,像这样的案件,于御史台来说实属常见,尽管严重,但也就是公事公办。
可这回有一样异常,那就是主导审查的咸阳王在私下里会见了他。
咸阳王与先帝亲近,早早封王,一直身居高位不说,作为叔父也深得当今皇帝的重用。而梁巡礼本人在太后初临朝时不甚得志,直到皇帝开始理政后才逐步被提拔,资历称不上深厚,与咸阳王素无交谊,所以感到十分奇怪。
更让他心生警觉的是,初次会面之中,咸阳王就似乎在向他暗示,皇帝的“彻查”实际上另有深意。
但话不能偏听一头,何况梁巡礼对他的暗示惊疑不定,所以准备多方探探意思。没想到想瞌睡就来枕头,今天刚巧碰上了清河王。
要知道清河王虽然年少,但是皇帝的亲弟弟,在宗室诸王中也属于最有实权的几人之一。况且他同样在太后宫中长大,若论对帝王的了解,恐怕极少有人能胜过。是以上巳一遇,对梁巡礼而言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然而晏绝却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反问他:“那梁御史对这件事是如何看待的?”
既然是有求于人,梁巡礼也就不再继续卖关子了,谨慎而克制地谈了几句自己的看法。
他家境不显,能爬到现在的位置,除了能力以外,政治嗅觉自然也是不差的,心里自然清楚,赵筑只是个筏子,皇帝真正想查的另有其人。
有意愿也有能力,而且还和赵筑交好的,除了南部尚书李谌别无他人。当然,兄弟之间同气连枝,其中肯定还少不了李谌那个好弟弟,中书令李怿的影响。
要说包庇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往轻了算,多半是给李家兄弟定成个渎职之罪,然后革职罚俸了事。
而且鉴于他们一贯受器重,说不准没过多久就又升回来了。
可这件事里最让人犯难的,无疑是皇帝的意思。
把事情整得如此大张旗鼓,总不能就为了敲打一下。但若不是敲打,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或者说,查,究竟需要查到哪一步?
梁巡礼还在酝酿着如何试探,便忽然听晏绝道:“我常听人夸赞梁御史书读万卷,博览古今,精通于经书史籍,可曾知晓秦人嫪毐之事?”
这话里的意思就太过尖锐了。
饶是梁巡礼已有心理准备,脸上也不由得些微变色。
嫪毐是谁?秦皇之生母赵太后的男宠。不仅与太后私通令之有孕,混淆了皇家血脉,甚至还自称皇帝假父,妄想图谋大权,以至于祸乱国家。
“这,莫非……”
梁巡礼终于想起了隐隐听说过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迟疑着没敢说出口,心中却明镜一样。
李怿和太后,难不成、难不成竟然是——他如同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皇帝之所以要对付中书令李怿,根本就不是为了他滥用职权,也未必真的在乎什么枉法徇私。
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李怿是太后的情人!
想到这一点,梁巡礼的神色变化简直可以用大起大落来形容,想到后续,他尽可能冷静下来道:“既是这样,请恕我多问一句,嫪毐其人,殿下以为该当何罪?”
嫪毐死于造反,若依他来看,李家人再借十个胆子也是不敢造反的,可皇帝的心思不好说。
“浸益骄奢,恣肆不臣。”
晏绝含笑看了他一眼,“梁御史饱读史书,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评断。”
话不在多,梁巡礼心中重重一沉,彻底明白了意思。
不管李家人有没有谋反的胆量,只要君主想要这个罪名,总有办法安上去,由不得他们。
反正弄权结党这种事情,一样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当然也够得上藐视皇权的程度,若是再有别的人证物证加以辅助,说不准就能给他扣上一顶谋逆不轨的帽子。渎职不好说,但谋逆之罪,够灭他家满门的了。
思虑到这里,梁巡礼忽然默默出了身冷汗。
此局比他一开始所想的更为险峻啊。陛下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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