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养花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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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冬宁来章府的第一晚,睡得很不安稳。
夜里和父亲告别,她扑到颜父怀里,哭得他胸口一片濡湿。颜荣也是被女儿闹得肝肠寸断,当着章凌之的面,直接就掉出了眼泪。
晚上睡觉,虽则章府的新床是又大又宽,但冬宁认床,反而睡不惯。芳嬷嬷将她最爱的兔子布偶从行囊里翻出来,塞到她怀里。
冬宁抱着她绵软柔和的兔子宝贝,吸着它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才觉得安心了点。
忆起自己来前,母亲抹着眼泪,将自己搂在怀里的叮嘱:“这次到了别人家里,终究和自己家里不同,章大人也不是爹爹阿娘,会无故纵容你的一切。日后,你要学会收敛着点,察言观色,莫要惹人家心烦,啊……”
想着想着,小珍珠又吧嗒吧嗒掉下来,打湿了小兔子的脸,仿佛也沾染上了她的忧伤。
章叔叔,他……会对自己好吗?
颜冬宁正式在章府住了下来。
她昨儿晚上辗转了半夜,精力不济,这一觉,便直接睡到晌午。
迷迷糊糊起床,她将芳嬷嬷端来的膳食吃个干净,打了几个饱嗝,便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自己的住处来。
章府在京都的宅邸中不算大,仅有三进,却是圣上亲赐,乃前朝亲王的一处宅子。风格融合了京都的四合院和江南园林,因知章凌之是嘉兴人,特将此宅赐予他。
宅邸分为东西两路,西路为两座四合院,东路为江南式园林,假山花池,无一不全。章凌之的起居安排在前头的“燕誉园”,穿过燕誉园后的宝瓶门,沿湖边回廊而上,便是“叠彩园”。
这园子偏小,但胜在秀雅,此前无人居住,而今正好留给颜冬宁。
园子不算大,小而精,雅而巧。小径右边植一排绿竹,左边一小块地围出来,栽种着菊花。冬宁不知那是什么品种的菊,但觉比别处不同。
她在菊苑旁欣赏了好一阵,忍不住隔着栏杆伸出手,去触那淡绿的菊瓣。
“姑娘,不得摘取!”
“知道啦,孃孃,我就摸一摸嘛。”她不满地撅起小嘴,似乎很不高兴芳嬷嬷把她看得这么不知轻重。
在园子里“巡视”了一圈,她很是满意自己住的这个“叠彩园”,比之家里的竟还要漂亮客气些。
正在菊苑旁赏玩,有人从石径外走来。
昨晚天色暗,她又犯着困,人都有些没瞧清楚,而今天光里一见,更觉神清骨秀,姿色非凡。
小冬宁眼睛微挣,瞳孔都亮了起来。
只见他一身蒹葭色素软缎直裰,玉簪尽绾长发,浅淡得仿佛要融进这湖光中,可只那不凡的气度太惹眼,倒是叫周围的景致都黯淡了下去。
清冷的眉眼,气质胜孤松的冷冽,神态举止间,有种静水深流的沉稳。
“小叔叔。”远远地,冬宁恭谨地行个礼,那声“叔叔”怯怯唤出口,带着几丝局促和生疏。
他身上的气质太疏离,总叫人觉得是个不好相与的。
章凌之行至跟前,高大的身形清修,仿佛非要狠低下头,才能与小姑娘说上话,“昨儿睡得可好?”他声音放得轻,想尽量想显出亲和来,可只那眉眼冷肃依旧。
冬宁抿抿唇,大眼睛忽闪,怯懦地小声开口:“挺好的吧……”
章凌之禁不住微皱眉。
“挺好的”,还要加个“吧”?
瞧出他的不爽快,冬宁咬了咬唇,又立马改了口:“小叔叔,那……我昨天是睡好了的……”
章凌之愣了瞬,苦笑泛上嘴角。
也是,小姑娘毕竟昨日才告别父母,来到这么个陌生地方,能睡好就怪了。
眼眸一抬,他看向一旁的老仆妇。
芳嬷嬷端平手,严正回话道:“宁姐儿昨儿是没太睡好,一来确实刚到府上,不大适应;二来……宁姐儿打小就认床,也是老毛病了。”
认床……?
章凌之又拧了眉头,思索着什么。
这模样落到小冬宁眼中,只觉他又不耐烦自己的啰嗦麻烦了。她心中百转千回,那种被遗弃的害怕又隐隐作祟,咬着牙上前,再次掏出昨晚那般的莽撞勇气,攥住他最长的手指,轻晃了晃,“小叔叔……我能睡着,我不麻烦的……”
小姑娘的手太娇嫩,似豆腐般,好像要一碰就碎。淡淡温热传来指尖,他蹙眉,但觉不妥,默不作声抽出手,没理会她的话,“走吧,带你去见一下嫂嫂。”
颜冬宁借住章府,按理要问安府上的长辈。
章府的人员并不复杂,由于章凌之幼年丧父母、少年丧兄长,又是南方人北上为官,家中唯一要称得上长辈的,便是那位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寡嫂了。
蓼芳园。
早听说章凌之有个朋友女儿要来借住,王月珠和儿子章嘉义早早地便开始候着。可没成想,他们左等右等一上午,这小姑娘竟是如此不懂事,第一日来问安就倒头睡到大中午,磨蹭到午饭后,这才过来。
心中有点怨气,王月珠低头忙着手上的活计,针线来回穿梭得飞快。
“怎么着?那小侄女儿到底来不来了?”章嘉义打着哈欠,无聊地伸个懒腰,袖着手,百无聊赖地垂头眯眼。
王月珠引线的手一停,抬头瞥一眼儿子,“你等着便是。”
章嘉义挠挠后脖颈,从椅子上慢悠悠起身,“那小表妹若真来了,叫人知会一声便是,何苦还在这儿干等着?”
他撇撇嘴,翘上二郎腿,掏出一只彩釉鼻烟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个喷嚏后,揉着鼻子道:“娘,不是我说,这事儿怪就得怪他章越,忒没把你放在心上,否则还能纵容那个小侄女迟迟不来,就把咱晾在这儿干等着?”
王月珠抄起针线篮就朝他砸去,“混账东西!你叔叔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哪有你这样做侄子的?尊卑不分,简直无礼!我就是这么教的你吗?!”
面对母亲的一顿好骂,他轻嗤一声,“叔叔……?娘,你要搞搞清楚,你可是他章越的大恩人!比亲娘还亲,恩同再造!”
“当年,要不是你将他拉扯大,他章越早饿死在那破庙里头了,哪儿还能有现在的造化?他如今这般的风光,御前侍奉,连升三级,那功劳……有一半都在你呀!”
这话,章嘉义着实没有说错。
想当年,章家在嘉兴府上,也是颇有名望的耕读世家,祖上虽没有做过大官的,但也一直是诗书传家。章凌之父亲便是个举人出身,虽未能某个官身,但在嘉兴当地,也是很能说得上名号的乡绅了。
可章凌之命不好,九岁上便没了爹娘,只好跟着哥哥嫂嫂过活。没几年,哥哥也意外殡天,只剩寡嫂带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幼侄。
那时节,族中的长辈欺他们孤儿寡母势弱,一合谋,将章父留下的那点家产全吞并了,连片砖瓦都没有给他留下。
小章越无路可走,窝在庙里头沦为乞儿,竟或是不知在某一天,冻死、饿死在某个街头。
王月珠看这小儿实在可怜,便将他一起捎回娘家,守在身边将养。她自己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本也艰难,现在又要添上个和自己毫无血亲的亡夫留下的拖油瓶,任谁听了都要摇头叹息,说这女人犯傻。
为此,王月珠耽误了改嫁,也没少挨娘家人的白眼,后面干脆是带着两个小娃,搬出去自立门户。
就这样,王月珠竟也一针一线,将两个小儿拉扯大了。
及至而今,章越平步青云、出人头地,也叫王月珠跟着扬眉吐气了一番。事情传到乡里面,大家又都纷纷感叹,说王月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地就叫好人有好报。
“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哪怕他将来官做得再大,就是成了这大雍朝的首辅,那也得将你奉为上座!我就不明白了,你何必总是跟他赔着小心呢?”
王月珠垂头默了默,一段雪白的颈子露着,眼角虽有几根岁月细纹,却并不折损她的风姿。丰腴的肌骨,隐约动人,那成熟的韵致,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可比拟的味道。
“当初将他带在身边,我本也不是为了将来……可以挟恩图报。”她柔声开口。
“你叔叔如今不比当年,他现在是朝廷重臣,在外人家都要称他一声‘大人’了,而今我们母子这富贵日子,全都仰仗他来。要或不要我们……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他敢不要!”章嘉义暴跳而起,“当年为了养他章越,阿娘你可是……”
“够了!”王月珠厉声呵止,她痛苦地闭上眼,浓睫微微颤动,似乎在竭力避免回忆起些什么。
章嘉义努了努嘴,再说不出话来,苍白着脸色坐回去,抬起手,猛扇自己一个巴掌。
他这张臭嘴呦!
章嘉义黯然,看向风韵犹存的母亲,心里实在弄不明白。
母亲还是正当年的年纪,可她既不打算改嫁,又不妄图挟恩以报,真是弄不懂她,究竟在干耗些什么呢?
正说话间,丫鬟紫苏从外面匆匆跑来,“夫人,主子带着雪儿姑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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