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不想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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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不大,又摆了口棺材,洞顶裸露的黑岩混杂黄泥土和植物根茎,逼仄还难闻。
陈最之枕着自己的剑,闭目养神。
洞外扑簌簌飞进几只蝙蝠,夜枭呕哑嘲哳的叫声搅得人难以入眠。玥卞lǐɡё
衬得洞内格外安静,各人都睡熟了似的。
夜过了三更。
陈最之无声无息睁开眼,从地上起身,一直掩盖在破布下的手指灵巧翻动,将**盖子合拢。
自进入这山洞起,他就把这瓶醉仙梅打开了,凡是闻到一丝,都能让人熟睡整夜。
陈最之翻身起来,脚步落地无声。
地上这阵法对付别人还成,拿来对付他就太过稚嫩了。
他轻易绕过地上的阵法,走到棺材旁,俯趴下去,靠在棺材盖上侧耳聆听。
没有试探着叫人,问人睡了吗,傻子都不会回答,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轻薄如蝉翼的剑刃无声滑出剑鞘,沿着棺材缝隙刺入半寸。
这是他方才观察好的,这口棺材不算特别厚,大约也就一寸,只入半寸,不会被里面的人发觉。
这点缝隙就足够了。
陈最之抽出剑,将**置于剑尖,再次送入进去,轻轻一抖。
人在江湖飘,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一手。
他骗了夏长嬴。
锁魂这门阴功歹毒至极,直接烙印在魂魄上,没有高于施术人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解开。
倘若他能养好伤,恢复修为,这小小锁魂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少年摆明了不可能信任他,更不可能把人头给他去领赏赐。
人头只有一个,两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完成任务,拿到赏金。
他已经付出了努力,不允许自己空手而归,他身上的伤也不能再拖了,必须拿到这笔钱,趁早让自己恢复。
这少年说来**手法老辣,行走之间却是处处破绽,这一路逃下来,不知道留了多少痕迹,到底还是不如真正的老油条。
陈最之一路看在眼里,明知会留下痕迹,却没提醒他。
等的就是现在。
这一瓶**下去,这少年少说也得昏迷半日。
等他明日醒来,尚还有逃命的时间,但必然落在他后面。
那魔修只是失了面子,想要找补回来,只要他们分开跑,魔修最多只能顾一头,不可能两个都追。
魔修能通过魂锁摸清两人修为,到时一看,也该知
道自己最好去找谁。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卖个人而已,陈最之没什么愧疚。
虽说美人需要怜惜,但这是个有主的美人,谁家的谁去管,轮不到他在这怜香惜玉。
况且这美人还怪诡异的。
他就跟这人同路一段时间,原本平静的心湖好几次起了波澜……不是男人看美色的那种波澜,他还没这么色迷心窍,而是……
陈最之用力搓了把下巴,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棺材里看。
好像透过这镂空雕花的黄金棺盖,看到了里面睡着的人……储物袋里面的那颗人头。
明明只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此刻简直像是有了魔力一样,散发着缕缕黑色迷烟,引得他不住吞咽口水。
想要,太想要了……
一颗人头,在他眼里竟然变成了金山银山,再变成疗伤神药。
陈最之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恢复理智。
奇了怪了,明明之前还抱着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大不了找点别的活计赚钱的想法,现在怎么好像就非这个人头不可了。
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心里的欲望都给引了出来,不断翻倍膨胀,鼓动他,让他去把东西抢回来。
陈最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过了两息,又移了回来。
不行,这山洞里除了这颗人头,可还有一整个黄金棺材。
再看一会儿,他得把人家棺材盖都给撬了。
“抱歉了,兄弟,
说完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搓了搓手指,准备开棺。
剑刃再次充当了翘杆,这次不需要小心翼翼,陈最之用了把力气,把棺材盖掀开,喜滋滋打算去摸那颗人头。
可谁想棺材里面嘭地一声,冒出了一阵白烟。
完蛋。
中计了!
陈最之心一凉。
这小子好奸滑!
他一把捂住眼睛口鼻,急急后退,同时毫不留情一朝劈山破岳,朝着棺材里打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死再说。
山洞里剧烈摇晃,陈最之稳住下盘,防备着对方偷袭。
等到白烟消散,他早已摆出应敌的架势,口中应付的说辞也
已准备好。
可他睁眼一看,眼前哪有敌人。
别说人,就连地上的棺材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他一剑把山洞劈了个丈八长的裂缝,大股黄泥浆从缝隙里喷出,喘口气的功夫,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
“……人呢?
陈最之把山洞里里外外巡了一遍,确认没人,才放下防备,走到那口棺材停放的地方,伸手在地上摸索片刻。
棺材留下的压痕轮廓还在。
他又往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张纸,触手潮润,有些粗糙。
拿起来一看,一张黄裱纸,写着鲜红的朱砂字符。
他祖宗的,还居然是一张用过傀儡符。
跟他跑了大半天的人是假的!
陈最之恍然大悟。他说那小子逃个命,怎么能留那么多痕迹?
他之前还觉得是别人太年轻,现在看来,天真的是自己。
人家早就金蝉脱壳跑了,就留个傀儡跟他一起假装逃命,还边跑边给后面的人留指示,等到他按耐不住,就直接摊牌。
他被这小羊羔子给耍了!
陈最之扼腕得直拍大腿。
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一套保鲜的法诀,最后成了人家的替罪羊!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好人。
陈最之都不想去回忆自己被一个渡劫期的魔修给追得有多狼狈,太丢脸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他都没法抬头做人。
直到很久以后,他无意间路过天榜,想着那小王八蛋天赋挺好,这么久了,应该也爬上榜了,他得把人找出来算账。
结果他从下到上一看,呵!果然是个假名。
再不然就是**废了。
陈最之心里不无看热闹的意思。
就那小子惹祸的能力,要是被人给打死打废了,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知道这片经常有人来观察,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对方,“这柱子上最年轻的叫什么?算了,这些人里有年龄在一百以下的吗,你把一百以下给我报一遍。
那人跟看疯子似的,“还全给你报一遍?你以为一百以下爬上去的很多吗?总共就那么一个好不好?
“还真有,陈最之摩拳擦掌,“谁?
那人被他薅着,挣脱不开,只能回答:“魔域那位啊,魔尊弟子,翎卿,你自己找呗,他好像快上前三十了,挺好找的。
陈最之手一松,那人立刻
就一溜烟跑了。
他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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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卿……
果然有。
原来是魔尊弟子啊。
陈最之磨牙
他当初还腹诽人家试图解魂锁是白费功夫等着人家去撞南墙结果是那个老不死的的徒弟。
旁人不可能越级去解魂锁魔尊弟子就未必了。
难怪那追杀他们的魔修就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的追着他撵从来没想过要去追一下另一个人家早把魂锁解了。
陈最之掂量了一下要不要去找人算账。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魔尊爱好特殊喜欢养虫子还都是些毒虫。
他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一肚子黑水。
被他再阴一把就不值当了。
就算没被阴打了小的来老的那麻烦就别提了。
打不打得过另说要是被魔尊养的那些小东西咬上一口他又得到处赚钱去买药了。
不划算。
咳咳总之不是他怕了也不是怕这小子在魔尊手下不好过再去找他麻烦容易把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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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您怎么了?”周云意看他沉思半天。
“我在想现在的人都不讲武德啊。”陈最之痛心疾首。
他还没上云端的时候也曾有过朋友一次和好友闲聊好友邀请他加入宗门他婉拒了嫌麻烦。
结果转头就因为打了个不入流的符修被人家背后的师门追杀了整整十年。
出去历练也是他这边刚把剑**对面直接出个老怪物。
再不然就是带着老怪物全力一击的聚灵符。
陈最之跟好友抱头痛哭“凭什么?”
好友笑抚他头。
“这就是宗门啊我的朋友。”
陈最之不服愣是单打独斗到了化神让自己化身老怪物。
他看出这圣女是想拉拢自己但他无依无靠的时候都没选择加入宗门这会儿更不可能。
苍蝇一直围着人转也挺烦他不介意把她的念想全打消了。
周云意:“什么?”
“我说”陈最之捂着胸口痛苦不已“我之所以和魔尊过不去完全是因为我对他求而不得啊!可他呢?就为了一个**拒绝了我如此真挚的剖心表白遇到危险毫不犹豫带着对方离开让我独自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我这心跟被蚂蚁
啃噬一样,那叫一个难受啊!圣女阁下,您能明白吗?您有过心上人吗?哦,你没有。”
周云意:“…………”
她艰难地维持住了得体的微笑,心里把陈最之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她身后跟着的侍女隐有愠色,当即就要呵斥这口无遮拦的狂徒,“大胆!你怎敢……”
“图心。”周云意呵斥她,抬头看向陈最之。
陈最之浑然无畏。
周云意都当众给他送女人了,送的还是自己亲妹妹,这都做得出来,还怕他这点花花肠子、唾沫星子?
“云意一心在周家,不曾想过这些呢,”周云意双手交握在身前,温声细语,只是手指骨节捏得发痛,“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大事发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自己的人生大事,也是细枝末节吗?”陈最之混不吝一笑,“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呢,舍己为人,圣女阁下大义,我这样的,估计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周云意从他话里听出了讽刺。
也是,陈最之听到了她和她父亲的对话,她的伪装在这人面前不起作用了。
说这些,不过平白让自己在对方眼里显得更虚伪罢了。
比起被人口头调戏两句,周云意对暴露自己在旁人面前更感到不适,好像沾上了什么不洁不净的脏物,浑身难受。
她对陈最之的不喜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人就好像是生来就跟她对着干一样,她汲汲营营钻营的一切,陈最之都不放在眼里,刚才还猜测这人只是野心藏的比较深,看不上她送过去的人,想攀着她一步登天。
结果这人还真就自愿躺在泥里。
明明有一身绝世修为,却甘心裹在一身破布烂衫里,抱着把普普通通的剑,到处钻来钻去,一副吃泔水都能活得高兴的模样。
陈最之感受到她的敌意,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喝他的泔水,又没对着密宗圣女的碗流哈喇子,关旁人什么事?
他就乐意不行吗?
好在周云意及时调整好了心态。
“时辰不早了,尊者还是早些歇息吧,密宗不接待客人,还劳烦尊者挪步,先回云意的别院。”
陈最之笑道:“我懂,我懂。”
这密宗遍地都是秘密,密宗圣女菩萨面蛇蝎心,先杀生母,再软禁生父,就等着周夫人死亡的事过去,就马不停蹄送生父归天,省的这两位再给她生
出几个弟弟妹妹来,碍着圣女大人独揽大权。
这种要命的事,怎么敢留别人在这里?
陈最之懒得评判人家的家务事,只是在别院里待烦了,想催一催进度。
看到这些纯属无心。
眼下催也催不动,他不妨先回去睡上几天,反正搞砸了圣女比他急,周云意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
至于之后……
周云意要是想灭他的口,也要看看他的剑答不答应。
目送他离开,周云意朝旁边瞥了一眼。
隐藏在暗处的隐卫立刻跟上去,直到确认他离开,才返回来,向周云意汇报。
周云意回了自己闺房,一连换了十几盆水,把十根青葱玉指洗得泛红破皮,还没洗掉难受的感觉。
简直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
一想到陈最之知道了自己的私密事,而她暂时还不能把人给杀了,她就无法忍受,直想摔碎什么,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铜盆承受不住她的力气,侧歪倾倒,哐当一声,泼了一地的水。
“废物!”
周云意一把把擦手帕子摔在铜盆上,尤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两脚,把铜盆踹得瘪下几个大坑。
侍女噤若寒蝉,贴着墙根站立。
一个个深深把头埋下去,唯恐发出一点动静,引来主人的怒火。
周云意胸口剧烈起伏,猛的转头,盯着站得最近的一名侍女,“卫屿舟呢?最近怎么样了?”
卫屿舟就是百里璟从镜宗山脚下带回去的那个小乞丐,百里璟离开镜宗时把他也带走了。
卫屿舟原本姓方,叫方屿舟,现在改了姓氏。
百里璟直觉这个人有用,托了周云意去查他的身世来历。
不查还好,一查发现,这人竟然还真有些了不得的来头。
修仙界八大世家,以司家为首,其次就是卫家。
而这方屿舟,竟然是卫家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卫家家主生性风流,十几年前在外快活一夜,完事后提裤子走人,却没想竟然留下了这么个儿子。
世上多的是人想攀高枝,方屿舟的母亲看出卫家家主身份不一般,故意没吃避子的药丸,后来发现自己果真怀孕,就生了念想,愣是生下了这个儿子。
可高门大户的门槛高啊,哪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卫家家主就图一夜风流,哪想过长久。
就连告诉方屿舟的母亲的名字都是个假名,还只知道他姓
方,因为旁人叫他方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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